――从《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看我国有色金属产业的机遇和挑战
阅读提示 《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实施过程中存在一些问题。一是落实直购电试点政策难度大，一些地区有色企业生产受完成节能减排的目标影响较大。二是淘汰落后、企业兼并重组工作开展难、进展慢。三是有色金属产品出口形势严峻，贸易摩擦加剧。四是作为“两高一资”产业，电解铝等产业再融资受限。
郭朝先
有色金属是铁、锰、铬以外的所有金属的统称，故又称非铁金属，广义的有色金属还包括有色合金，有色合金是以一种有色金属为基体（通常大于50%），加入一种或几种其他元素而构成的合金。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02），有色金属产业包括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和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两个行业大类。
《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出台及其实施中存在的问题
中国政府出台《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对有色金属产业的冲击
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的总体要求，确保有色金属产业平稳运行，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推动产业升级，国务院于2009年2月25日出台了《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以下简称《规划》），作为有色金属产业2009～2011年综合性应对措施的行动方案。《规划》出台对于促进有色金属产业有效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产生了十分重要的积极作用。目前，《规划》仍在实施过程中，但其实施的阶段性效果是明显的。
《规划》提出了“力争有色金属产业2009年保持稳定运行，到2011年步入良性发展轨道，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增长方式明显转变，技术创新能力显著提高，为实现有色金属产业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的总体目标。并将这些目标进一步分解为生产恢复正常水平、按期淘汰落后产能、节能减排取得积极成效、企业重组取得进展、创新能力明显增强、资源保障能力进一步提高等6个方面，每个方面既有定性要求，更有定量要求。《规划》明确了有色金属产业调整和振兴的7项主要任务：稳定国内市场，改善出口环境；严格控制总量，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加强技术改造，推动技术进步；促进企业重组，调整产业布局；开发境内外资源，增强资源保障能力；发展循环经济，搞好再生利用；加强企业管理和安全监管，注重人才培养。为保证目标的完成和任务的落实，《规划》提出的具体的政策措施有12项，即完善出口税收政策；抓紧建立国家收储机制；加大技术进步及技术改造投入；推进直购电试点；完善企业重组政策；支持企业“走出去”；修订完善产业政策；合理配置资源；继续实施有保有压的融资政策；严格执行节能减排淘汰落后产能问责制；建立产业信息的交流和披露制度；发挥行业协会（商会）作用。这些政策措施实际上是针对有色金属存在的主要问题而提出的。可见，《规划》本意不仅着眼于“保增长、扩内需”上，而且把着力点放在了“调结构”和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上。
为加快《有色金属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落实，各部委相继推出了政策的实施细则。其中，较早出台的政策包括“适当提高出口退税率”、“部分有色金属收储”、“直购电试点工作”具有明显的“保增长”导向性质。较晚出台的企业兼并重组、淘汰落后产能等则属于“调结构”和转变发展方式导向的政策。由此可见，《规划》提出的“保增长”导向政策落实较快，而“调结构”导向政策落实相对较慢。
据调查，对有色金属产业发展影响最大、效果最直接的政策主要有：
一是有色金属收储政策。国储局共完成电解铝58万吨、锌16万吨、金属铟30吨，钛3000吨，以及部分铜。此外，一些地方也进行了收储工作，缓解了部分企业销售困难和资金紧张的压力。
二是进出口税收政策。金融危机爆发前，部分有色金属产品出口要征收一定的关税，金融危机后我国及时调整了进出口税收政策，特别是对有色金属深加工产品实行出口退税政策。
三是直购电试点工作。电价对有色金属冶炼企业成本有重大影响，一般来说，电价每降低1分钱，吨电解铝的生产成本就将下降145元。一些地方推进电解铝等工业企业大用户直购电试点工作。但是，由于直购电试点工作涉及到一些部门的具体利益，导致推进难度较大，试点范围较小。
四是淘汰落后产能的政策。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淘汰落后产能工作的通知》明确规定，对于有色金属行业，要在2011年底前，淘汰100千安及以下电解铝小预焙槽；淘汰密闭鼓风炉、电炉、反射炉炼铜工艺及设备；淘汰采用烧结锅、烧结盘、简易高炉等落后方式炼铅工艺及设备，淘汰未配套建设制酸及尾气吸收系统的烧结机炼铅工艺；淘汰采用马弗炉、马槽炉、横罐、小竖罐（单日单罐产量8吨以下）等进行焙烧、采用简易冷凝设施进行收尘等落后方式炼锌或生产氧化锌制品的生产工艺及设备。2010年8月工信部正式发布了18个工业行业淘汰落后产能的企业名单，共涉及2087家企业，并要求列入名单企业的落后产能在9月底前关停。在这份关停名单中，涉及铜、铝、铅、锌有色金属企业93家，共淘汰落后产能107.54万吨。
《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实施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一是落实直购电试点政策难度大，一些地区有色企业生产受完成节能减排的目标影响较大。落实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中提出的电解铝企业直购电试点工作，因涉及到各方利益等具体问题，推进难度很大。此外，受节能减排目标的影响，部分省区有色金属企业生产受影响。
二是淘汰落后、企业兼并重组工作开展难、进展慢。淘汰落后产能工作涉及长远目标与眼前利益之间的统筹问题，由于淘汰落后对当地财政收入和就业影响较大，地方淘汰落后的积极性不高，加上主管部门抓手少，推动难度大。兼并重组工作政策性强，涉及范围广，参与部门多，需要多个职能部门协调配合，组织协调难度很大。
三是有色金属产品出口形势严峻，贸易摩擦加剧。2009年4月，我国恢复了对铝材的出口退税，退税比例回到13%；铝箔产品的出口退税率升到15%。此番出口退税，招致发达国家新一轮的“双反”（反倾销、反补贴）调查。2009年8月13日，欧盟宣布对中国出口到欧洲的铝合金轮毂进行反倾销立案调查。2009年11月6日，澳大利亚对原产我国的铝挤压材出口实行临时反倾销制裁，加收16%的反倾销税。此前，先后有南非、印度、加拿大对我国实施高额的反倾销反补贴税。这说明，我国有色金属产品出口退税政策实施在国际遇到了较大阻力。经国务院批准，自2010年7月15日我国决定取消部分商品的出口退税，总数达406种，其中共有58个有色金属产品被取消了5%的出口退税。但国际贸易争端并未就此结束，而是越演越烈。2010年10月26日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裁定，进口自中国和墨西哥的铜管对美国铜管行业构成威胁，这项裁决为美国商务部发布反倾销令铺平道路。
四是作为“两高一资”产业，电解铝等产业再融资受限。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和能源供应吃紧，节能减排任务提上日程，耗能大的行业发展有可能受到限制。
《有色金属产业调整振兴规划》的实施对保持有色金属产业增长效果显著，但“调结构”和转变发展方式的效果有待加强
各项经济指标显著好转，“保增长”任务全面落实完成。2009年以来，我国有色金属产业出现产量持续增长、产品价格持续上升、企业盈利水平持续增长、完成投资额和新开工项目投资额不断增长等可喜的发展态势。可见，有色金属调整振兴规划对于促进有色金属产业走出金融危机的不利影响发挥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1）有色金属生产企稳回升不断向好
从有色金属产量来看，2009年3月以来有色金属累积产量同比增长不断向好，从10月开始，10种有色金属产品累计产量摆脱了负增长的状况，出现正增长。2009年11月开始，10种有色金属产品当月产量不断创历史最好水平。2010年1~8月，10种有色金属产品产量2082.8万吨，同比增长29.2%。其中，精炼铜301.9万吨，同比增长14.8%；原铝1113.0万吨，同比增长41.9%；铅255.5万吨，同比增长6.5%；锌332.5万吨，同比增长23.8%。
从工业增加值来看，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和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扭转了2009年1～2月同比低速增长和负增长状态，3月以来，增长速度不断加快，在2010年6月之前，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发展速度基本保持高于工业平均增速的水平，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基本保持和整个工业同样的速度发展。
（2）有色金属产品价格持续震荡上行
数据显示，2009年3月以来，有色金属产品价格一路攀升。铝价和锌价、铜价分别在2010年1月中旬和2月中旬达到峰值，此时铜价和锌价均比低谷时上涨了近1倍，铝价涨幅较低，但也比低谷时价格涨了30%。之后，有色金属价格有所回落，但始终保持高于2009年5月份的价格水平。2010年6月份开始，有色金属价格在回调了5个月之后，重新走上上升的通道。2010年10月中旬，铜价和铝价几乎上涨到前期历史高点水平，预计2010年年底，部分有色金属价格将创历史新高。
（3）有色金属企业总体盈利能力逐步恢复
据统计，2009年1～10月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70户重点联系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117.4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66.1%，降幅比1～9月份收窄9.8个百分点。其中，10月份实现利润22.8亿元。2009年1～10月份，20户铜镍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额为63.74亿元，同比下降53.96%，其中10月份铜镍企业实现利润7.79亿元；21户铝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13.18亿元，同比下降87.14%，其中10月份铝企业实现利润9.85亿元；15户铅锌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25.56亿元，同比下降15.42%，其中10月份铅锌企业实现利润2.41亿元；14户钨钼锡锑稀有稀土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14.92亿元，同比下降80.0%，其中10月份钨钼锡锑稀有稀土企业盈亏相抵后实现利润2.74亿元。
（4）有色金属工业进出口量价回升
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一段时期内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冶炼及压延加工业的出口和进口在数量、价格和价值方面均出现快速下跌。但是，在有色金属产业振兴规划等政策的作用下，自2009年3、4月份开始，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冶炼及压延加工业的进出口数量指数、价格指数、以及价值指数出现了逐步回升的趋势，到2009年12月，除出口价格指数外，其他指数都超过100，特别是进口价值指数超过200。这些指数的上涨，表明我国有色金属产品进出口活跃，反映了国内有色金属产业发展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
据统计，2010年1～8月，有色金属进出口贸易总额为767.8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54.0%。其中：进口额为591.6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45.6%；出口额为176.2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91.1%，有色金属进出口继续保持快速增长势头。
结构性问题具有长期性，完成“调结构”任务任重道远
我国有色金属产业结构性矛盾有种种表现：一是资源结构不合理。占10种常用有色金属总产量95%的铜、铝、铅、锌四大金属资源短缺。钨、钼、锡、锑四小金属资源曾有过资源优势，因多年来无序开采，优势也已丧失殆尽。二是产品结构不合理。一方面，技术含量不高，附加值低的常用有色金属产品供过于求；另一方面，工业用高新技术材料供不应求，不得不从国外进口。三是规模结构不合理。规模大的企业太少，小的过多。四是技术结构不合理。与发达国家相比，技术水平还有较大差距，企业自主创新能力薄弱。结构问题具有长期性，特别是在应对金融危机之时，解决起来难度很大。
不过，国家仍然有意识地加大了淘汰落后产能的实施力度。2009年5月3日，国家发改委公布了包括有色金属产业在内的未来3年淘汰落后产能的规划目标，目标具体为：到2009年，淘汰落后铜冶炼产能30万吨、铅冶炼产能60万吨、锌冶炼产能40万吨；到2010年底，淘汰落后小预焙槽电解铝产能80万吨。从实施效果看，有色金属产业部分过剩产能被淘汰，产业集中度有所上升。据统计，2009年5月，有色金属矿采选业企业数为2498家，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企业数为7874家，分别比2008年低减少41家和326家，而这些减少的企业或者被关闭或者被兼并。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产业组织研究室副主任；本文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课题《全球竞争格局变化与中国产业发展趋势》的中间成果）
